女儿今年去北京读大学后,差不多两周回来一次。女儿回家对我这个“空巢老人”来说就是大事了。分分秒秒地算计着:从北京到石家庄,近三百公里的路程,最快的一班高铁1小时9分钟到站,从车站接上她,不堵车的话20分钟到家,实在是太方便了!感慨之余,想起了自己的求学路……
我的家乡是一个距离省城差不多有70公里的小乡村,在本村读小学时,每天都是一溜儿小跑地去上学。那个时候农村还不能保证用电,家里唯一的电器就是一台小收音机,女孩子的娱乐活动只有踢键子、坐在地上玩用砖头磨好的小球,全年的活动范围就是家里、本村小学到自家农田。最远的外出就是每逢春节和弟弟一起步行跟着爷爷到镇上看戏,具体要走多久已然不记得,现在知道家到镇上的距离差不多有3公里,当然不明白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的是什么,走那么远的路就是为了中午的时候爷爷给弟弟我俩每人买一斤麻糖(就是我们现在北方人早点吃的炸油条),我一口气就能吃完一斤,现在闭上眼还能悠悠地品出一股股香味儿。一路上走的全是土路,为了能抄近道儿,爷爷会带我俩穿过大片大片收割过的庄稼地,踩上去松松软软的,进一鞋的沙子,硌得难受了,就坐在地上,脱下鞋、倒掉鞋里的沙子,然后再走,然后再倒……小小的心里就向往着:如果我家门口能修上硬硬的马路该有多好啊!
初中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,是一所寄宿学校,我们管那个地方叫“城里”,其实是老县城,距离我家有10公里。初一那年,每天都好想家呀,每周六都要回家。家里到学校不通公共汽车,由于个子小,还没学会骑自行车,邻居家的姑姑正好在同一所学校读高中,每次回家就骑自行车驮着我。走柏油公路还好,等到土路时,就只能下来步行。那时正在修建京广高速,其中一段正好在学校附近,每天都能从学校操场远远地看到修高速公路的工人劳作,但仍然觉得高速公路跟我实在没有什么关系,只是向往着柏油公路修到我们村!
高中考上了省里的重点中学,离家更远了,只能坐火车去学校。每天只有一班火车,凌晨5点从“城里”乘车,早上8点半到站,下了火车要沿着铁路步行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学校。每每开学,母亲会在凌晨三点钟叫醒我吃早饭,然后由家人骑自行车驮着我走10公里送到车站,赶上寒假开学,冷风吹在脸上,像小刀子割一样的生疼。赶到车站,小小的售票口挤满了人,到得早的同学会帮忙买上票。火车到石家庄要换车头往反方向走一段,看上去很新奇,由于所读的高中名气很大,竟然不记得辛苦,一路上和同学们说说笑笑地还很兴奋。只是在心里向往着:如果火车再稍晚一点发车该有多好啊,可以睡个安稳觉,母亲不必半夜就为我准备早饭……
参加工作后在省城居住,恰好长途汽车站有一趟到老家的长途汽车,虽然下了车还有差不多两公里的土路需要步行,但是仍然感觉方便极了。长途汽车每天下午两点钟发车,从单位宿舍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汽车站,如果运气好的话,下了长途汽车还会遇到进村的三轮车,乡亲们朴实,不管是不是认识,都会热情地让路人搭车,不足70公里的路,从单位宿舍到家差不多需要四个小时。
女儿三岁那年,因为女儿就读的幼儿园离家有点远,由于心疼孩子,于是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辆汽车,兴奋地开车回了趟老家。当时京广高速已通车多年,第一次自己开车走了高速公路,下高速公路后走柏油路、再走一段土路,只用了1个半小时就到家了,心里别提多高兴了!前几年县里启动了“村村通”工程,我家门口的路都是水泥路了,现在回老家,走一段高速公路,然后走水泥路一直到家门口,1个小时就到家了!
后来因为工作关系,经常会开车走高速公路,甚至有一次历时两天开车到了深圳,一路上走过了黄河、长江,之后又开车去过宁夏、青海、山东和东北,还打算今年和家人一起开车到北海过春节,做旅游攻略时才发现我国的高速公路通车里程已经超过13万公里,居世界第一位,忽然发现,祖国的壮丽山河竟然可以用我的脚步去丈量!
早在2012年11月15日的十八届中央政治局常委同中外记者见面会上,习近平总书记就代表中国共产党人向全世界人民庄严承诺: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,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。历数自己人生中不同阶段的向往:走没有沙子进鞋子的路、一条柏油公路修进村、去他乡读书不必半夜起床赶路……四十年过去了,不曾留意何时把我小时候的美好向往都变成了现实,却看到未来更加幸福的生活正在“向往”中一步步走来……
作者:马红哲 河北世纪联合律师事务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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